🧣香芋羊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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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就是我喜歡我樂意

【粵中心】離經叛道「四十」

#貼吧舊物,黑歷史重修

#非歷史專業,盡量嚴謹,考究黨慎入

#有aph王耀設定

#英粵決裂現場


他最近的身體似乎開始不好。


眼皮下的眼珠微動,王粵緩緩睜開眼睛,看了一眼外頭微黯的天光,又慢慢合上,摟著蓋在身上的薄毯,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。


奴才們低頭撩簾進來,見王粵仍窩在卷草紋藤心羅漢床上睡著,手邊的不知哪國的書被翻得折起了幾頁紙,西番蓮小桌上放著的火油燈連苗頭都黯淡了不少。奴才們滅了火油燈,把放著長桿的象牙紫檀煙槍和煙盒金籤等的小桌挪開,換上了一桌吃食。


「殿下......」奴才輕輕搖了搖王粵的肩頭,輕聲喚道:「殿下,您睡了快一天了,這不吃東西不成啊。」


昏睡中的南地化身不但沒有任何醒來的兆頭,反而一兜薄毯蓋住腦袋,愈發踡起手腳,往軟枕裡陷進去。


奴才不敢再依著他睡,到頭來睡出了毛病他們可擔待不起,他們鍥而不捨地拍著殿下的肩頭,呼喚著殿下,但是聲音太過輕柔,動作過分溫和,致使殿下本來還有點反應,到後頭都完全不給反應。


奴才們一籌莫展,亞瑟適時走過來,叫他們散了,他會服侍點下用餐。


他將王粵扶起來,昏睡之人的脖子綿軟無力,沉沉地靠在他的頸窩裡,髮旋飛起的幾絲碎髮撩得他下巴發癢。


王粵兩眼拉開一條縫,腦袋往亞瑟的頸側蹭了蹭,鼻間輕聲哼歎,發出似午睡後的小狐狸般的一聲呼嚕。


「起來吃點東西吧,你這都快睡一天了。」亞瑟說著,拿過一碗雪耳甜湯,舀了一勺遞到王粵嘴邊。


雪耳黃白,紅棗甜軟,釉碗粉青,色澤相映得趣,看著清爽開胃。王粵看了一眼,仍是精神萎靡,張唇歎了口氣,嗯了一聲,由得亞瑟餵進他一勺甜湯。


湯水滑下喉嚨,他眉間忽然蹙起,抬手拍了拍胸口,似要嘔吐。


「怎麼了?」亞瑟順了順他的背,關切地問,「覺得不舒服?」


王粵捂著胸口搖了搖頭,眉頭緊鎖,半晌才斷斷續續道:「喝一口有點想吐......我不想吃。」


「沒事,再來一口。」亞瑟溫聲勸著,又餵了他一口。


王粵抿著嘴,像受刑一般又嚥下了一勺湯。剛嚥下去,亞瑟又送了一勺上來,抵著他下唇不由分說地送了進去,他沒來得及瞪亞瑟一眼,又見此人送了一勺上來。


亞瑟好說歹說,軟硬兼施地勸著,這才叫王粵進了半碗銀耳湯,餘下的是說什麼都撬不開他的嘴了。


亞瑟便讓王粵靠在他身上,手邊換了一盞綿綢的三生湯。王粵筋疲力盡般,連眼皮都懶得抬,直接扭開臉。


「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啊?」亞瑟失笑,捏著她的臉頰肉將頭轉回來,遞上了三生湯茶,哄道:「乖,多吃一口這個。」


「......」王粵閉著眼,眉間幾乎能掐死烏蠅,他懶懶地抬手,推開那碗三生湯,「不喝,我難受,喝不下了。」


「乖乖——」亞瑟又拿出那幅哄孩子的語氣,「再吃一點,不然你就皮包骨了,到時候跟個骷髏架似的一蹦一蹦多難看。」


「你嫌棄我,就讓我多睡一會吧。」王粵仍舊懶懶的,後半句提不起勁,呼吸又平緩了下來,似乎隨時又進入沉睡。


亞瑟看著他的睡顏,內心幾番掙扎,還是將湯碗放下,托著他的脖頸後腦將他放平了,讓他睡得舒服一些,又替他掖了掖薄毯兩角。


亞瑟出來時,當著奴才們憂心如焚的神色,道:「他用了一些銀耳湯,熱著飯菜再等一等吧。」


他儼然似這碧堂的主人,奴才不敢有違,點頭哈腰佈置開來。


外頭的太陽已經落了下來,廳堂點起了燈。亞瑟走進兩人的書房內坐下,奴僕盡忠職守,已經為他點亮了桌前的油燈。他坐了下來,拿下一張白紙,羽毛筆點上墨水,略帶斟酌,他寫下了收信人的名號:


「尊敬的女王陛下」


他寫道:


「鴉片帶來的副作用已經在土地化身的身上造成了嚴重影響——」


奴才們不懂異邦文字,左右為他添茶送水的,他也沒有刻意隱瞞,他將信件迅速寫好,折疊整齊,裝入信封中,封口處壓上封蠟——用的是他指上的一枚指環紋章壓印,信封纏繞上了細小麻繩,由他自己帶著送下碧堂,交到一位英格蘭水手手上。


再晚些,王粵醒來,只用了一些清粥,挖出煙膏點上,半倚在羅漢床的軟枕上,修長的手指托著象牙鑲銀的長桿煙槍,灰白色的煙霧從他的一雙白唇間吐出,他眼神迷離著,烏髮披散,衣衫半披,好一副閒散模樣。


亞瑟坐到他身邊,為他披上一件外衣:「可精神一點?」


「差不多……」王粵說話間又吸了口煙,他看向亞瑟,煙霧似為他的雙眸添上水意:「你是不是明天便走?」


「是的,美洲那邊還有些事要一同商議。」亞瑟道,抬手為將王粵眼前的一縷長髮勾到耳畔,並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,「不過都是小事情。」


王粵垂著眸子,乳白色的象牙煙嘴抵在下唇上,一副無悲無喜的困頓樣子:「你要的茶葉和瓷器我給你準備好了,我近來身體不爽利,沒有親力親為。你若怕底下人弄鬼,明天你早點去驗一驗貨。」


「我知道。」亞瑟點點頭,握住王粵冰涼的手指,道:「你還是養好身子要緊,明天也不必早起送我了。多睡一會,解解困。」


王粵吐出一口煙,似是沒有反應過來般沉吟了片刻,而後主動埋入亞瑟的懷抱中。


粵地化身緊緊環抱住大不列顛化身的腰身,眸光混沌,卻清晰萬分地道:


「我等你回來。」


亞瑟撫過他的背,背上突起的骨頭硌手,碧眸中神光略黯,抬手將這瘦骨嶙峋之人緊緊擁住。


大清早亞瑟起來的時候輕手輕腳,並沒有吵醒沉睡的王粵。王粵放任自己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,又是奴才們將他推醒,求他用點吃食。


他倒不似往日撒嬌矯情,一叫便慢慢爬了起來,淨面漱口,又窩到羅漢榻上,由著奴才們捧著稀粥燉湯一口一口地餵他。


他今日胃口也不好,喝了半碗湯,吃下了幾口燉的稀爛的雞肉便又吃不下。用餐過後,外頭進來一僕從,直身向他跪拜,手上呈上一張紙:


「殿下,奴才已將昨夜國士閣下的信件內容重現。請殿下過目。」


王粵撐起身體,勉強掙開了似乎已經快要合上的眼睛,「你沒有被發現吧?」


「殿下請放心,奴才不識那英國文字,不過是記憶力好,能順著他書寫那紋路再畫出來,因此國士閣下對奴才並不設防,奴才也未被發現。」


王粵點點頭,拿過那張紙來看。


這奴才的記憶不錯,手藝也是厲害,竟能在不懂該文字的前提下將那信複製了個七八成。


「尊敬的女王陛下——」


王粵慢慢看下來,遠不如以前一般一目十行。他精神頭不好,似乎有人正在揉著他的腦子,催他快快入睡,他必須擰著自己腰上的一塊肉來保持清醒,指甲三番兩次在肉上刮出紅痕也在所不惜。


信件不長,他卻看了許久,末了看著信紙末尾僕從照記憶描畫的火漆印,久久不能回神。


「派出去的人可得了消息了?」他驀然發問。


僕從畢恭畢敬道:「殿下您忘了?您叫他們待英商船隻走後再來匯報的,彼時正是忙碌時候,恐怕要晚些才來。」


王粵點了點頭,無聲地揮退那人。


待夜幕起,真相便會大白。


他終究還是偏心了——南旭周身驀地起了一陣寒戰:他明明已經得了這人與母國女王的信件,卻還是執著於等晚上探子回報的訊息。他既是迫切想得到這些消息,也有些許怯懦。


他怕自己猜的準,也怕自己猜的不準。


若是準,他少不得痛徹心扉,而若是不準——這舉國上下皆禁福壽膏,罌粟田也找不到幾畝,那些源源不斷流入的福壽膏難道是憑空而來,天降大罰不成?


他不信這些虛妄,他信空穴來風,事必有因。


指間的煙槍被他冷落著,煙葫蘆上徐徐飄著縷縷白煙,王粵看著那縷白煙,一動不動,靜靜等煙膏燃盡。


福壽膏原料為罌粟花,而罌粟此花,夏開,單生枝頭,紅紫白三色,豔麗華貴;花早落而結果;有人稱它為英雄花,它係唐王親封的阿芙蓉,是《聖經》中的忘憂草,是古埃及的神花,它被宋大夫賦予「罌粟」一名,花語為希望。


只是不得不承認,有時希望也會變成絕望。


聽完探子匯報,他忽覺一口甜腥衝上喉口,他抿緊了蒼白的嘴唇,將湧上的血腥逼退了回去。


不論知道了什麼,他畢竟是這碧堂的主人,是十三洋行說一不二的主人家,拿出來的樣子不應該失魂落魄。


因此再面對亞瑟時,他撤下了那張悵然若失的頹廢面孔,換上一副平靜至冷漠般的表情。


英商主營的怡和洋行和寶順洋行,一個意喻怡然祥和,一個明意寶貴和順,到頭來是都不怡然祥和,與人也不寶貴和順。


他命人攔了亞瑟的商船,待人來碧堂尋他理論,他將那剛呈上來的貨單揚在亞瑟面前,細瘦的手指點著那份貨單,開口質問,擲地有聲:


「Arthur,你以你的國運起誓,這其中再無旁的東西了嗎?」


亞瑟眼中閃過幾分困惑,他急切地走上前,想要攬住那坐在羅漢床上的人的肩膀:「你在說什麼話?這還能有什麼?」


王粵目光森冷,他定定地看著亞瑟的動作,眉間微蹙,眼底昔日的柔情被掩去。


「站住。」他冷聲喝止。


亞瑟身軀一震,不明就裡,止步在王粵三步開外,沒等他反應過來,南地化身的聲音柔和地傳來:


「那我說的清楚一點,罌粟花成福壽膏,最後會被用來做什麼?」


南旭說的很慢,而語氣溫柔,似是在問一個淺顯的問題。


亞瑟的眼神驚變。


王粵看著他,繼續道:「怡和洋行的William Jardine,寶順洋行的Lancelot Den,他們私下做的可都是福壽膏的生意,你應該可熟悉了吧?」


話說到這地步,雙方都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。繼續狡辯不是不可,但也實在沒必要——亞瑟了解王粵,他若將話說到這份上,那是不必要再有遮掩,即便遮掩過去第一輪,後續也會被他連本帶利地剮掉幾層皮。


如大理石靜心雕琢般的俊臉上一時五彩紛呈,既有被揭穿走私的臉紅,也有被心上人指責的窘迫,亞瑟嘴角抽搐,此時他一點都不想誇這南旭聰明:「短短時日,你倒是摸得很清楚了。」


「不短,你給我留了幾個月的時間。」王粵勉強扯了扯嘴角。


「幾個月的時間......查我?」亞瑟有些艱難地問。


「十三洋行各國都查了。」王粵看著他,喉頭略略梗痛。


「呵,倒是雨露均霑。」亞瑟的嘴角扯起一絲難看的弧度。


「我從來未當那些煙館和福壽膏是平地而起或從天而降。」梗著喉頭的鈍痛,王粵道,「只是我沒想到,最後『桂冠』......落你腦袋上,最終是怡和洋行不怡和,寶順洋行不寶順——名字起的不好,貽笑大方。」


亞瑟不明意味地笑哼一聲:「這個時候真的不想說你聰慧多思。」


「以前常誇的優點到了某個地步也會變成一個令人頭疼的缺點。」王粵眼帶冷色,擱在膝頭上的手微僵,袖下拇指的指甲正劃拉著食指的指側。


他看著仍舊站著的大不列顛化身,悄悄深吸了一口氣,「我還需要你親口回答我一些問題。」


「什麼?」亞瑟垂眸問。


「最初,你知不知這鴉片能叫我神智昏聵?後來,你見我終日沉睡不思飲食,是否——」喉頭的梗痛叫他不得不頓了頓,指甲扎著手指的力道愈發深,「是否後悔過向我傾銷鴉片?」


走之前兩人還是一塊膩歪在一張羅漢床上,渾然一體,現在卻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,相對而視,各自為政。


而現在問出這兩個問題,是南旭允許自己的最後的胡攪蠻纏。


而知道這些問題又有什麼意義?


頂多不過是叫自己不那麼怨恨眼前這個人罷了。


「我希望你誠實回答。」南旭多添了一句:「你已經騙過我,我希望得到至少一句真話。」


金髮碧眼的化身看著他,心疼莫名,但為他此時此刻的冷靜自持而鼓掌,道:「最初提出走私,我就知道可能會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副作用。國會衡量過後,受國王令,向中華傾銷鴉片,我既是知道可能會導致的後果,當看到你終日昏睡時也就不驚訝。」


王粵心下一空,他既是知道了所有可能的後果——「倒不曾後悔?」


亞瑟歎了口氣,道:「兩國之間的貿易相差太大。我國子民鐘愛你們的茶葉、瓷器、絲綢,而你們的子民對於我國產品不屑一顧。我國已改用黃金,而你們慣以白银做交易,黃金折算銀兩,金銀一買一賣,更添費用。你應該知道在進賬少於支出的時候是什麼情況。」他下定論道:「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貿易。」


「從來就沒有絕對公平的貿易。」王粵道,眉眼間的冷笑帶上了難以言喻的痛意,「你這麼說來,似乎還是我的不是?」


「我從沒有這麼說。」亞瑟搖頭。


王粵翻了個白眼,嗤笑道:「有時畫公仔唔使畫出腸。」『有時,話不必說的太清楚明白。』


亞瑟皺起了眉頭,「粵,我們做的都是生意。生意場上算的就是利益,我已因你國子民的固守己見而失去了我的利益,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新的商品,可是從不見情況有任何好轉。」


「你說這話,仿佛這利益是你該得的。」王粵冷聲道,「既然你說到了生意場,那麼我不得不說,沙場征戰,各憑本事。你在我這裡憑正道撈不到好處,是你沒有本事找到對的出口商品,還是我足夠奸詐叫你一分錢都賺不到?」


亞瑟微微一怔,他凝視著王粵,後者踩著腳踏從羅漢床邊緩緩站起身來,勉強與他平視。


「你究竟是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人?」王粵皺著眉,認真地看著亞瑟,定定地看進他的眼睛,目光銳利如刀,削鐵如泥,輕易殺進那雙如綠寶石般的眼睛中。


亞瑟被他的目光看得定在原處,片刻沉默後,他說:「當初見你,我是真歡喜,後來再和你......我也付出過真心。只是算計你,我無法說我違心做著這一切。」


所以喜歡你,是真心的;算計你,也是真心的。


王粵吸了口氣,眼白微紅,自嘲般道:「那麼這顆真心到底值個什麼呢?」


「我到底還是蠢死了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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